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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整一口人間煙火

          谷文2022-11-03 14:00

          谷文/文

          1893年,22歲的國木田獨步從自由新聞報社離職——其實也不算是離職,按照現在普遍三個月試用期的說法,他只做了兩個月的工,算是被勸退。

          獨步拿著3日元的薪水,站在門口考慮了一會,最終決定全買了牛肉吃了。

          將近130年后,蔡瀾寫了一本書,叫《過好這一生》。

          這是一個以吃聞名的人,但這一回,不都是關于吃。

          但還是關于另一種味道。

          人味兒。

         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只熏雞

          蔡瀾一開始打動我的,是把“不食人間煙火”改成了“大吃人間煙火”。

          有俗氣,有俠氣,也有淘氣。我喜歡。

          上個世紀80年代,進關出關,幾乎必須經過錦州——溝幫子——大虎山這條線。

          那會兒還遠沒有高鐵,火車的速度很慢,??空緯r間也長,大站甚至能停到十幾二十分鐘之多。這種慢也造就了鐵路沿線經常有售賣當地特產的小販,甚至可成一景。當今無論大小站,站臺總是空落落的,讓人獨在異鄉也平添了一點愁腸。

          當時每次坐火車路過溝幫子,車還沒停穩,就有十幾二十位大爺大媽圍上來,挎著的籃子里是油紙包了的熏雞。

          那時候的熏雞以走地雞居多。熏出來是棗紅色,雞腦袋做了一個回頭望月的架勢咬著翅根,雞爪子塞在屁眼兒里,內臟處理得極其干凈,離老遠就能聞見一股沖天徹地的煙熏香氣,細聞還帶著丁香、肉桂和八角的甜。雞肉非常瓷實,像現在的雞那般能輕松地一撕兩開是完全做不到的,只能順著茬一絲一絲地往下撕肉。那時候的人坐綠皮火車非常喜歡帶一只熏雞,一瓶白酒和一小塑料袋油炸花生米,人還沒落座,這幾樣就像上供一樣往小桌上一碼,火車一動,撕一絲雞,咂一口酒,嚼一?;ㄉ?,循環往復,美之極。

          過好這一生

          《過好這一生》
           蔡瀾 /著
           博集天卷 /湖南文藝出版社
           2022年6月

          那時候很多人都有一個絕技,這幾樣東西的量是固定的,但甭管路程多遠,總能在幾乎到站的同時把這三樣全處理干凈。踩著人們的埋怨蹭到車廂連接處,用唯一沒沾滿了油的小拇指擰開水龍頭洗洗手,再挪幾步撒泡尿,站在車門前擰擰脖子,打一個和汽笛差不多長的飽嗝,就算是一段通常,但也完美的旅程。

          這幾樣吃食當年的我雖然心向往之,但一個都買不起。所以在我兒時為數不多的,在綠皮火車上“咣當咣當”的記憶中,過道另一頭靠著窗口總有一個皮膚黝黑的,穿著某廠或深藍或淺藍色工作服,藍黑褲子綠膠鞋的,剃著平頭的“撕熏雞大哥”。

          在當時的我的印象里,平頭大哥就是綠皮火車上的king。AKA熏雞王。

          幾個月前,有個主題是“歸鄉”的征文活動,邀請我參加。

          我看了幾篇其他人寫的稿子,多數都是家鄉發展多么好,收入怎么改善,生活如何幸福。

          我問組織者,我能寫熏雞么。

          他愣了一會,說不能。

          我說熏雞可好吃了。

          他說那也不行。

          我說那我就不參加了。

          大抵人最幸福的時候有兩個:一個是吃到沒吃過的美味,另一個是吃到家鄉的味道。我一直認為人們對“媽媽的味道”是苛求的,而且是最嚴苛的那種——只有媽媽能做得出來,其他人怎么可能復刻。

          那不能叫幸福。真吃到“媽媽的味道”那一刻,即使身在萬里,也叫歸鄉。

          所以我為什么要寫熏雞,因為聞到熏雞味兒了,家,也就不遠了。

          個中滋味,自己知道

          幾個月前我就想寫一些關于吃和活著的東西。西方有種說法叫live&life,大概是說維持生存是一種吃法,但只有吃到某些“好東西”,這一輩子才不算白活。道理很對,但苦于西方飲食系統和我國差距頗大,用米其林體系評中餐,恐怕理解不了為什么一盤鍋包肉就三塊,哪怕你做到佛祖跳墻,東北人也是要掀桌子的道理。我和編輯撒謊說寫了兩稿,其實寫了二十稿都不止。越寫越狂躁,去門口菜市場啃大餅泄憤。文字和人都羞于見人,一拖拖了好幾個月。

          然后看到蔡瀾寫“當今,吃蚶子是要冒著危險的,很多毛病都會產生,腸胃不好的人千萬別碰。偶爾食之,還是值得拼老命的。”

          笑了一中午。有同事問為何如此高興,答曰:這才叫高級。

          這是做人的高級。

          之前看某本介紹飲食的書,開篇即寫“富豪權貴能夠享受高級料理,普通人則只能吃尋常餐飯。因為富豪權貴有錢建得起大廚房,資助烹飪創新,所以高級料理將是本書主要關注的內容……”

          極氣憤。粗茶淡飯怎么就不高級了。尋??梢姷娘嬍吃趺淳筒桓呒壛?。待看蔡瀾寫“當今食肆,不管是中餐西餐,一要賣高價,就只懂得出這三招——魚子醬、鵝肝醬和松露醬,好像把這三樣東西拿走,廚子就不會做菜了。”

          再大笑,所以“高級料理”,無非就是“高價料理”罷了。但“高價”未必“高味”,更未必“高級”。但這種人之間是要對頻道的,確有些人只覺得這些高貴,覺得“人間至味是最貴”,那還真不如清蒸黃金,爆炒銀元罷了。

          所以我之所以寫不出來,大抵也就因為人對生活的理解,和與飲食的理解是相通的。我并不覺得高價料理高級,也就并不覺得喜歡吃高價料理的人更高貴??赡艹愿邇r料理總要“繃著”,蔡先生因為看多了、看透了而拒絕“繃著”,我則是因為干脆就是個泥腿子,繃不起來而已。

          但人活著,不就是活給自己看的么。難不成這人也要評個米其林三星,讓誰嘗嘗?

          無非常人

          新冠疫情成為常態后,人們的旅行顯而易見地少了許多。

          兒時先生常教“讀萬卷書,行萬里路”,當時以為這是兩句話,現在才知本是一句。既要讀萬卷書,看看別人的生活;也要行萬里路,走走自己的生活。

          我很討厭許多“偽傳記”,尤其是并非本人親述的作品。外人看自己的生活大概就像看菜譜上的照片,知其形色而不知其味,又如何與外人講得。

          但蔡瀾這老頭兒不同。這是一個幾乎一生都活在聚光燈下的人。年輕時做電影監制,年長時再做起關于自己的表達來,得心應手。也幾乎不用其他人來編輯,只要整理,歸納——我相信,這些事如果讓他自己做,未必會比這些人要差。

          但這又是一個讓很多營銷號和自媒體恨得牙癢癢的人。他著名,但做出來的事無非常人。開個小店,賣些好吃的,僅此而已。幾年前蔡瀾在北京開了個點心鋪,自媒體蜂擁而至,無非想抓些“爆點”——例如售價太貴,質量太差,口味太次等等。

          結果兩年過去了,這店幾乎已經變成了很多人的慣常下午茶鋪,其中也包括我。大概因為確實定價不貴,出品穩定,一些小點還因為蔡瀾本人覺得“沒那么好吃”改良了一下。營銷號氣勢洶洶地來,最終打包了些點心走,也是有趣。

          其實做人和做菜一理,標價貴的未必就是好東西,標價低的也未必就很差??倸w名要副實最好。再“端著”,也無非是自提身價,人家來吃過兩口,覺得不值,就再也不來了。但名副其實本身,也是基于無數經驗和權衡的結果。

          所以想活成蔡瀾,并不容易。

          畢竟“大吃人間煙火”也好,“喜為五斗米折腰”也罷,前提是吃了還能消化得了,折了還能挺得起來。

          像我這樣的凡夫俗子,就著書邊兒,整一口就挺好。

        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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